芯片领域要这么做，要让科技走得稳走得久

长三角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，上海拥有一流的芯片设计人才，浙江拥有一流的设备制造工艺，江苏和安徽也拥有上下游企业，如果能够做到整体布局，将会有利于攻坚克难。我们应该摒弃学而优则仕的思想，将科技人才的培养道路与干部队伍的培养道路分开，“要鼓励科技工作者在科学问题上保持冷静，只有走深走实，行业才有核心竞争力”。

记者从美国对华为实施的新禁令开始，在陈大吾看来，华为之所以显得被动，是因为芯片制造环节遇到了严重的“卡脖子”问题，无法购买使用美国技术生产的芯片，从而直接影响到企业的生产和经营。

陈大吾说：“精密制造、BA892精细化工、精密材料等产业基础薄弱，导致了我国芯片的发展受制于人。在精确度从微米深入纳米之后，中国无法跟上世界顶级企业，差距逐渐拉大。

身为一名科技工作者，他深知，改革开放以来，许多行业追求“造不如买、买不如租、租不如购”，希望用更省事的方法解决问题，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，也失去了创新的原动力。在当今国际形势下，人们越来越认识到，核心技术是买不来的，最终还得靠自主创新来解决。

他说：“六十年代初，是国家最困难的时候，是钱学森、钱三强等一批老科学家搞两弹一星的时候，是许多高科技的时候。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得到充分体现，也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经验。谈到那个为祖国铸核盾牌的年代，陈大吾经常提到自强不息、艰苦奋斗，“现在也是这样，只有进行颠覆式创新，才能走上有中国特色的科技发展道路。”

如果结合“十四五”计划，象当年攻克“两弹一星”那样，抓住具体领域，聚集一批人才，做好产业或技术的分工，就能取得一定的科技突破。

例如要做大规模的芯片集成，就可以整合国内现有的产业资源，充分利用人才和市场优势，在设计、验证、工艺、材料、制造设备、工装夹具、测试设备、软件、应用系统等整个产业链上细化产业分工，形成创新链，再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，突破短板。

长三角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，上海拥有一流的芯片设计人才，浙江拥有一流的设备制造工艺，江苏和安徽也拥有上下游企业，如果能够做到整体布局，将会有利于攻坚克难。

健全长三角创新体系

整体布局并不那么简单。任职的这几年，陈大吾考察了长三角的许多科技园区和大学，他发现三省一市在科学研究方面发展迅速，但也自成一体，竞争激烈。

陈大吾指指细数：浙江有之江实验室、良渚实验室、湖畔实验室、西湖实验室等创新型科研机构；江苏以高校国家级实验室为基础，培养了产学研结合的重点实验室，实验室规模居全国之首；安徽依托合肥国家科技中心和中国科学技术大学，在智能语音、量子通信、氢燃料和液晶技术等领域引领国内发展。

一道道流淌下来，各地都是强健的力量，可细究的产业布局，其实还是散沙一片。表面上，长三角一体化已成为共识，但地域文化差异，各地经济发展的内在需求，各级部门考核指标的要求，都会影响到竞争的节奏。

面对激烈的竞争压力，科研攻关、政府支持的项目，也要严格考核，三年不出成果，就会中断或减少资助，而各类科创基金和风险投资，更是以极强的功利主义，孜孜不倦地追求高增长的利润。陈大吾担心：“领导科研的风险是无法控制的，时间是不确定的，要想在前期就有产出的确很困难，如果没有持续的投入，进行长周期研究的团队将面临融资困境。

在芯片制造过程中，光刻是一个关键环节，光刻精度高，芯片制造工艺就可以改进。在此过程中，光刻胶正是一种重要材料，这种光刻胶受温度、酸碱度等数十种条件的限制，胶料纯度与生产环境及生产过程有关，不同光刻精度对胶料的要求不同。

这方面，日本的几家公司占据了全球87%的市场份额，而我国光刻胶的生产目前依靠原有的一些代工厂进行开发，刚刚起步。陈大吾说：“日本的企业已经整整研究了50年，把这种胶剂做到了世界第一，这样长的研发周期在国内是难以想象的。”

研究和开发陈大吾经验丰富，他知道化学实验没有捷径，只有经过反复尝试，才能找到最好的材料。其众多“硬核”专利中，有一款相对“轻量”的智能井盖监控器，只有两个大小的烟盒，安装在井盖下，内有定位系统和压力传感器，一旦压力取消，就能自动报警。若由于水井盖的漏水或失窃，能够及时报警，使行人免于危险，现在许多城市都安装了这种装置。

该方法看似简单，但团队也经过了反复试验，窨井下有多种腐蚀性气体，材料要防水、防腐，而且还必须有好的密封性能，否则容易损坏失效，因此材料配比被多次修改，直到效果最佳为止。

陈大吾和多位政协委员联合提出，要选择重点发展的长三角地区，根据区域特点和人才优势，合理规划，政府要建立公共研发平台，配备大型试验设备和测试仪器，整个长三角地区要分工合作，重点支持青年团队进行长期基础研究开发，创造有利于产业健康发展的生态环境。

使科技人才能够稳扎稳打地走下去

建立上海的创新基地，人才是关键。大家都同意了。但是陈大吾认为，“这类人才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普通人才，他们需要的是一种学术泰斗级别的人物，就像钱学森所说的‘一人能顶五个师’。”

"长期以来，我国大多数领域的发展都是跟随式的，许多优秀的科研人员，虽然能够深入到具体的课题中，但在宏观层面上却难以有所突破。领头的人，也许会有国际声望很高的领域，还有一种与其他国家对话的底气。”综合对工作的思考，他认为，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改变人才培养的思路。

我们应该摒弃学而优则仕的思想，将科技人才的培养道路与干部队伍的培养道路分开，“要鼓励科技工作者在科学问题上保持冷静，只有走深走实，行业才有核心竞争力”。

多年来，从导航到农林牧渔，再到电力传输、防灾减灾，随着全球联网的完成，北斗更是随处可见，触目惊心，这些都离不开深深扎根祖国大地的科研人员，陈大吾说：“北斗的应用只限于想象，只有想不到，没有做不到。

如今，应用北斗的海上救援产品已在最后测试中，陈大吾介绍，通过在救生衣上装定位声光报警装置，一旦有人落水，位置信息将立即传至后台；救援过程中，风浪大的地方可出动无人驾驶船只，可搜索5米以下水域。人生中，定位芯片也被安装在鞋子里，为失踪的老人或小孩提供位置。但当救生衣中集成模块的成本成倍上升时，鞋里的芯片价值超过100美元。

"话又说回来了，只要我们制造出集成芯片，它普及了，成本就会下降，所以必须下功夫，下功夫需要人才。"就他而言，本土战略人才没有得到培养，主要是因为应试教育培养的是快速记忆的能力，而非创造性思维能力。“科技创新需要海阔凭鱼跃，天高任鸟飞”，他认为，对于具有非常规思维的学生来说，可以通过启发式教育，培养他们系统思考问题的能力，通过国际交流，引导他们探索世界前沿学术问题。

可否借鉴西南联大的模式？在长三角地区，陈大吾提出了自己的设想，即建立一个高层次人才培养平台，打破学院与大学之间的地域界限，由区域内的院士、带头人在平台上公开授课，并对其进行考核。"今年是一个转折点，如果能够静下心来，加大基础研究的投入，用十多年时间培养出一批优秀人才，关键科技领域的真正突破指日可待。"